深夜的一场大雨,让整座城市变得孤寂冰冷。
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地移动,指针咔哒一响,跳过了深夜十二点。
苏南没有回来。
顾冉的目光注视着门口,鼻腔涌起深深的酸楚。
他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已经过去了,她独坐在客厅等到最后一秒,却没能等到他。
顾冉攥紧了手指,只有手上那枚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的结婚钻戒,在无声诉说她还是苏太太的事实……
“砰——”
风吹开了没关严的窗,将客厅桌上的文件吹得四处翻飞。
顾冉慌忙追着去捡,生怕苏南留在家的重要文件被雨水打湿,瞥见那张被夹在文档里的离婚协议时,她手指不由一颤,脸上的血色转瞬褪尽。
离婚……协议?
她怔怔掐了自己一把,感受到疼痛,才明白这一切是真的,不是一场噩梦。
恋爱的时候,苏南对她很好,好到她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幸福过。哪怕不能再回到从前,她还是很希望这段婚姻能继续下去
她爱他,很爱很爱。
可现在……
“谁让你动这些?”男人的声线裹挟着风雨,冷得像冰。
顾冉转过身看到那道高大熟悉的人影,手一颤,湿淋淋的离婚协议一不小心撕破。
她手足无措地将那碎片攥在手里:“苏南,你……你回来了……”
苏南嘴角挂着一抹凉薄的笑,深深黑眸里是尖锐如刀的厌恶:“撕了协议,是要向我***?”
空气中寂静了几秒,似有寒意在无声蔓延。
顾冉心一紧:“不,不是……”
***?
她怎么敢?
她手忙脚乱地把那张协议拼凑,却怎么拼都拼不完整:“我……我明天再去打印一份好不好?”
话一说完,唇角苦涩地一扯,牵动了眸中的眼泪,连自己都觉得很可笑。
哪怕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离开苏南,可离婚协议毁了之后,她还是下意识想去做一份新的摆在他眼前,生怕他生气。
在这个男人面前,她一直这么卑微到尘埃里。
“不用等到明天,现在就在空白文件上签字。”苏南话音冷沉。
至于内容,可以交给秘书去打印。
即使顾冉不肯签字,他也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协议生效。
顾冉定定站在原地,眼里只剩一片冷冰冰的水光,模糊了整个视线。
她知道,他已经决定的事,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……
苏南的视线落在她脸上,曾经有多温柔,这一刻就有多陌生,像冬天的寒风,抓不住,却刺骨:“不要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顾冉闭上眼,点点头哽咽道:“好……”
她在桌上那张空白的文件纸上,签下自己的名字,眼泪啪嗒落下,连忙伸手去擦,生怕模糊了字迹。
“苏南,别的我都可以不要,我只要这栋房子,你把这栋房子留给我……行不行?”
这里有她和他所有的回忆,美好的、温暖的、冷漠的、痛苦的……
但凡和他有关的,哪怕是痛苦的,她都没法割舍。
小心翼翼的恳求,换来的却是苏南无情的一句:“是谁给你的自信,让你觉得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?”
顾冉鼻腔酸涩,心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她的确没有跟苏南谈条件的资格,她是顾家的私生女,本该和苏家进行商业联姻,嫁给苏南的,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——顾姝滢。
所有人都以为,三年前是她诬陷顾姝滢开泳池派对滥交,还弄了假照片发给报社,才得以代替顾姝滢嫁给苏南,之后更是为了尽早得到大笔遗产,故意拔了苏老爷子的氧气管,想让苏老爷子早死……
顾冉解释了无数次,可没有人信她。
连苏南也不信她没做过。
苏南认为她是个心狠手辣、不择手段。贪财如命的女人,或许正因这样,之前脉脉温情才会消失无踪,变得冷冰冰判若两人。
往事划过心头,顾冉的视线再度模糊。
可她的眼泪,在苏南眼里根本不值钱。
他捏起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向自己,指尖没有任何温度,冷得顾冉的心尖都颤抖起来。
“你不配从我手里拿走任何东西,懂吗?”他一字一顿。
顾冉嘴唇惶恐地蠕动,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。
不配拿走任何东西?
那……这个已经在她身体里的,他的孩子呢?
她等了一整晚,满心欢喜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,本以为有了孩子,这个家能更完整,一切能有所改变。
而现在,唯一的改变是,如果被苏南知道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……
顾冉痛苦地闭上眼,不敢往下想。
不行,不能让苏南知道,否则孩子一定保不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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